「快去!!」
倚桐無奈,只好再去命人燒水。
直到將全身浸泡進熱水中,蘇蘊宜才放鬆稍許。水汽漸漸氤氳滿室,與之同時漫上心頭的,卻是昨夜不堪入目的種種畫面。
蘇蘊宜忽然面紅耳赤,握拳使勁兒砸著水面,「裴七郎!你就是個畜生!」
外表看著是個風姿高雅的玉人,內里卻刁鑽而惡劣,衣裳一脫,立即顯出如虎狼一般的凶性,綁了她的腕子壓她在榻上沒完沒了地要。
蘇蘊宜才曉人事,被折騰得快要散了架,只因記著他那一句「只是這樣還不夠」,這才打起精神勉力應對。直到三更鼓敲過,東苑床帳內的雲雨才漸漸停歇消散。
裴七郎顯然是滿意而饜足的,他的目光輕佻地在蘇蘊宜的胴/體上流連,溫柔地拾起衣裙為她穿好,甚至抱起她一路走到東苑門口,低頭吻了下她的臉頰,「卿卿,好乖。」
然後就在蘇蘊宜以為他會抱著將她送回閨房時,裴七郎輕輕將她放下,笑說,回去吧,慢點走。
水花濺到臉上,蘇蘊宜半晌才重新冷靜下來。
……好在既已成事。她的胸膛劇烈起伏著,心想:那裴七郎當會信守承諾,替自己擺平困局。
強壓下心頭惴惴不安的情緒,蘇蘊宜嘆息一聲,喃喃自語道:「事已至此,我也就只有這點期盼了。」
沐浴梳洗完畢,蘇蘊宜擁著軟被再度沉沉睡去。
昨日一番折騰,實是費去她大半精力,這一覺又睡了半日。醒了之後人也是懨懨的沒什麼精神,她羞於見人,加之全身酸軟不適,蘇蘊宜乾脆對外稱病,又窩在自己院中兩三日沒有外出。
直到這天院門口傳來一陣激烈的爭吵聲,才將她驚出了房門。
「怎麼了?」
蘇蘊宜才出房門,遠遠地就看見院門內外聚了一大群人,門內是自己的侍婢們,門外則是七八個面生的婆子。
「女郎!」倚桐轉過身看她,眼眶通紅、語帶哭腔地喊道:「這幾個老嫗說奉家主之命,今日就要把你送去淮江王府上!」
蘇蘊宜腦中「嗡」的一聲,有一剎那的空白,然而她終究很快回神,下意識地反駁道:「不可能!裴七郎他……」
可直到此時,蘇蘊宜才反應過來,那夜裴七郎根本什麼都沒給她承諾過!
紅浪翻騰間,她幾度開口想從他嘴裡掏出一個肯定的答覆,可她的話不是吐到半截就被那廝堵回嘴中,就是被激烈的頂/弄給撞了個粉碎——現在想來,他竟都是故意的!
蘇蘊宜微微怔住,憤怒與恥辱細密交織著淹沒心竅,身體卻還困獸猶鬥。她聽見自己說:「胡說八道,假傳家主之令,我看你們幾個是不想要命了!」
領頭的那個婆子蹙著眉道:「女郎,話可不能亂說。此事乃是家主親口吩咐,豈是我等老奴敢擅自作主的?」
蘇蘊宜道:「我才不信你們的鬼話,我要親自去向父親問個清楚!」
幾個老嫗自然不肯放她過去,倚桐等幾個侍婢眼見這些奴才膽敢對自家女郎拉拉扯扯,當時捲起袖子上前同起爭執起來,一群女人在小小的院落門前吵得不可開交。
「都在做什麼?吵吵鬧鬧的,成何體統?!」
一個威嚴的男聲沉聲喝斥,兩方人馬立即住手,各自分散站至兩邊,垂頭恭敬道:「奴婢見過家主。」
蘇俊不滿的目光落在蘇蘊宜身上,「宜兒,何故同一干下人拉拉扯扯?你的端莊體面還要不要了?!」
蘇蘊宜轉瞬換上在長輩面前慣用的柔弱面孔,兩眼噙淚,怯怯道:「父親,女兒知錯了,只是這幾日女兒正病著,這幾個老嫗突然闖進來說……說要把我送去淮江王府,女兒一時嚇壞了,這才……才……」
聞言,蘇俊臉色稍霽,淡淡「哦」了一聲,「原來是為了這個事兒啊,竟一直忘了同你說,為父替你相看了一門好親事,正是淮江王殿下。你嫁過去了,雖是妾室,但若有幸誕下麟兒,外孫便是正經的皇室貴胄,屆時你便可母憑子
貴,得一個側妃之位。」
蘇俊真不愧是江左名士,生得一口伶牙俐齒,此刻厚著臉皮胡說八道起來也是煞有其事。什麼麟兒什麼側妃什麼母憑子貴,若非蘇蘊宜耳聰目明、消息靈通,怕是也要被他矇騙過去了!
蘇蘊宜強忍惱怒,哽聲道:「可是父親,女兒聽說那淮江王爺今年就要辦七十大壽了……」
蘇俊登時大蹙眉頭,連聲音都跟著揚了起來,「你這是在質疑為父的決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