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大概也是知道覆巢之下,最危險的地方才最不容易被發現吧。
遲星睫毛微閃,仰起頭,打量著這間異常明亮的、隱秘的實驗室。
無數試管整齊地存放在試管架上,被人細心地貼上一條條標籤。
【8.2 半人馬(捕獲時已死亡)-細胞活性能力】
【10.12 單盤蛸(捕獲時已死亡)-斷肢復生能力】
諸如此類的紙條還有很多很多,遲星抬著眼,端詳著試管中顏色各異的液體,思緒疾速流轉著。
這些藥劑……全部指向了一個用途。
返老還童、逆向重生。
遲星眼前浮現了索蘭博士蒼老的臉,他想起,在之前薄登給他念的聯邦遲史中,索蘭的名字第一次出現在書中的那一年,是90年前。
他看上去,卻只有六七十歲的模樣。
還有塔納托斯……聯邦沒有蠢到故意去抓捕深淵之主,也不會賭上全人類的性命去和一隻怪物抗爭的。
索蘭是背著聯邦開展這個項目的。
所有的事情都串聯起來了——心臟、水族館、對遲星的多次監測……都是他們在試探邪神到底喜不喜歡他們為他製造的容器。
他們通過對接觸過塔納托斯的何光塵的偏好分析,想用遲星這個容器承載著塔納托斯的靈魂,再將他們一網打盡!
索蘭博士……他要的不是別的,他要的是永生!
這……真是一個大膽到狂妄的計劃。
遲星臉色有些蒼白,方才被培養液浸濕的頭髮已經被風機吹得半干。
他踮起腳,快速的將試管架上僅存的那些試管全部收入一個可攜式的液壓口袋中,湊到了方才他進來的門口,側耳去聽外面得動靜。
外面靜悄悄的,朝著漆黑一片的異種培養室看去,只能看見仍然運轉著的培養展櫃中流淌著的淡藍色的螢光——
被人為飼養起來的異種們寧靜地在培養液中自由伸展著觸手和羽翅,一切安靜得就像剛剛的一切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遲星不再猶豫,朝著門外奔去,準備再找一個棲息地暫且藏身。
他沒有看見,在自己所經之處,原本在玻璃展櫃中自由伸展著身體的異種們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一個個緊貼在玻璃壁上,一雙雙血紅色的眼睛緊緊盯在他身上,像是下一秒就要從中衝出來,把遲星撕碎。
黑暗中,專屬於深淵的語言「嘶嘶」響起,面目可憎的異種們低下頭,低低地嗅聞著那道香氣,醜惡的臉龐上浮現出極深的迷戀:
「好香……剛剛是什麼東西過去了?」
「不知道……我好餓,好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