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也不能全怪我,我只是給我表哥當臨時助理,我哪知道他那天會拉肚子,更不知道你會拉我頂上去,如果一定要算,那你也要負一定的責任。」
Sam氣笑:「你跟周晨,一個用假身份證,一個故意舉報,說你們沒串通好,誰信?」
黎又瑜往地上一坐,掏出一袋餅乾遞給Sam:「給,吃嗎?要我賠你獎金也行,先說好啊,我只負責一半,另一半你負責,不過我現在沒錢,我可以慢慢還。」
Sam收起棒球棍,搶過餅乾:「你說的有道理,我現在打死你也沒用,老實交待,你那天的目的是什麼?」
鄭修源帶著幾個保鏢趕到西江月,保安說是有一個年輕人來過,在停車場等人。
鄭修源吩咐保鏢:「你們幾個,從停車場出入口包抄,儘量不要打草驚蛇,我們是來找人,不是來鬧事的。」
他自己則是開車進去,車子拐進停車場,一眼看到黎又瑜跟一個男人站在一輛車前聊著什麼,男人手裡拎著棒球棍,看來是遇到麻煩了。
車停到正在說話的兩人附近,鄭修源戴上口罩帽子從另一側繞過去,未等他出手,那男人扔掉棒球棍,問黎又瑜:「你那天的目的是什麼?」
鄭修源偏身躲在車後,他也想知道黎又瑜接近二少爺的目的。
看來不編個故事今天是拿不回手機,黎又瑜講的半真半假:「其實,是我趙禹庭,他曾幫過我,我家庭條件不好,得趙先生的資助才能上大學,我父母前段時間意外過世,也是趙先生幫著處理後事,我只是想見見他,沒有別的想法。」
資助是真的,剛大學那年家中困難,接受過凌海基金會的資助,處理後事誇張了些。
Sam瞭然:「人在困境時容易對幫助過自己的人產生不一樣的情素,可以理解,但是,你的話我不完全相信,手機你跟我去拿,身份證過段時間再還給你。」
「Sam哥,我真的急需身份證,我還得打工養活自己。」
Sam指著黎又瑜:「沒得商量,要麼你去補辦,要麼暫時放我這裡。」
黎又瑜跟著Sam去辦公室拿手機,無論怎麼央求,身份證都沒能拿回來。
臨走時,Sam叫住他:「我有名字,楊孝南,Sam只是我工作時的一個代號。」
「南哥。」
「很久沒人叫過我的名字了,你叫我孝南吧。」
鄭修源帶著剛錄下的對話返回凌海大廈。
趙禹庭聽完錄音,表情似乎多了一絲厭惡:「讓人去查。」
他並不認為被一個曾在西江月工作過的下等公民暗戀是件值得驕傲的事,相反,只會覺得那些人意淫他,褻瀆他,是對他的一種侮辱。
鄭修源應下,昨天他還在想趙禹庭對黎又瑜是不在意的,帶他回家純屬意外,今天趙禹庭讓查,是查黎又瑜的一切,包括過往史。
「趙總,還有另一個件事,西江月背後的老闆原本已出手,安排人修理黎又瑜,不知什麼原因又收手了。」鄭修源說。
「或許黎又瑜背後的人在保他。」
鄭修源不敢說更細,西江月大老闆見趙禹庭沒有出面澄清,以為真如傳言所說,黎又瑜是趙總小情人,不想得罪趙總。
拿回收機和錢包,黎又瑜轉頭去周晨的出租房。
父親生前是個小包工頭,前幾年父親經手的工程出重大事故致三人重傷,責任方跑路,父親賣車賣房,拿出家中所有積蓄替三名傷者醫治,近兩年父親接手凌海集團旗下子公司工程,工程款一拖再拖,父親葬禮當天一群人上門討要工錢,黎又瑜被堵在人群中,工人們帶來記者,黎又瑜獨自面對著記者門的逼問,無助到極點。
直到一個自稱凌海集團的工作人員登門,解決欠薪一事,並將剩餘工程款悉數結清,黎又瑜用著剩餘款項順利辦完父母后事,並替他們在本市風水最好的地段購買墓地,事後他全身僅剩三百塊,是周晨收留了他。
一進門,迎面而來的是周晨的水杯,黎又瑜按住被砸到的額頭:「哥,這次是我欠你的,對不起。」
周晨從沙發跳下來:「對不起有個屁用啊,你以為我真的是見錢眼開,為了錢屁股都不顧,我他媽是缺錢,你大四的學費有著落沒?你爸,我舅,他死的時候讓我照顧你,我不能讓你念不完大學,我那時是想讀沒辦法讀,你不能走我的老路,老家的房子要打官司,律師費我都出不起,我學歷不高,找不到工作,你知道他們怎麼看我們嗎?他們說我們是社會的淘汰品,我們連那堆機器都不如,我只能去西江月。」
「我的學費我自己想辦法,老家的房子我會幫你,對不起。」
又是一個菸灰缸砸過來,周晨氣狠了:「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想要去十六層,機會我讓給你,你想見的人,想做的事,我給你機會讓你去做,你他媽居然打舉報電話,你知不知道因為你一通電話,我工作沒了,沒了,現在連西江月我都沒辦法待。」
黎又瑜低著頭,額頭火辣辣的疼,是真的愧疚:「你先別擔心,我再想辦法。」
「帶著你的東西滾。」
黎又瑜沉默地收拾行李,他的東西不多,除幾套衣服,大部分是專業書籍,拖著箱子剛出門,身後周晨叫他:「學費的事我會管到底,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哥,你保重。」臨走前,黎又瑜留下行李箱夾層中藏的六千七百塊和一條金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