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什麼孟公子,怕是也不會好到哪裡去,畢竟世間哪那麼多出淤泥而不染。
沈夫人聽完身子有些發涼,「還好沒答應,如此人家,那孟夫人竟也有臉來我沈府挑挑揀揀,真是一家子虎狼。」
「往後再相看,娘一定要先打聽清楚才行,萬不能像今日一般,險些害了我的安安。」
——
寂靜無聲的大道上,馬車軲轆噠噠前行,在寂靜的夜色中格外響亮。
凌辰逸看了眼一側騎著高頭大馬的蕭淵,問,「你方才為何要同沈家公子說那些?」
「我說了什麼?」蕭淵眼皮掀了掀。
「你明知沈家在與孟家議親,還如此說話,不是故意攪合人姻緣嗎?你究竟安的什麼心?」
蕭淵,「實事求是,實話實說而已。」
凌辰逸眸子半眯,「是嗎?蕭淵,你該不是……對沈家姑娘有什麼特殊心思吧?」
蕭淵攥韁繩的手一緊,心尖似乎突然顫了一下,「沈長赫是禁衛軍統領,拉攏了他於局勢有利。」
「哦。」凌辰逸不置可否的笑笑,卻意味深長的斜睨著蕭淵。
蕭淵冷瞥他一眼,突然調轉馬頭朝一條小巷子裡駛去。
長公主聽到聲響掀開車簾,問凌辰逸,「他幹什麼去了?」
「回皇子府了,走這條巷子近。」
——
海棠園中。
沈安安立在窗欞前,遙望著漆黑夜色,燭火映在窗紙上將她本就纖瘦的身影拉長。
「姑娘。」墨香給她披了一件披風。
「您是在為孟夫人的話不高興嗎?」
「無關緊要之人,還不配擾亂我思緒。」沈安安聲音平淡且漫不經心。
她只是在想,自己的方向是不是錯了?
她只想著在世家子弟中挑一個人品家世皆可的嫁了,剝離上一世的命運軌跡,過尋常女子,相夫教子,舉案齊眉的一生。
可今日才發現,好像成親對女子的挑剔亘古不變,挑剔根本不是因為你嫁了誰,而只是因為她是女子。
她不是擔心自己應付不來婆母,而是覺得,若重新選擇依舊如此,那她改變的意義又在哪裡?
重新換一個人,生出新的災難,再重走一遍嗎?
窗外緩緩起了風,她拉了把椅子坐了下來,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突然,她輕聲開口,「墨香,你想不想回江南?」
墨香笑說,「姑娘在哪,奴婢就想在哪,京城和江南於奴婢而言沒什麼兩樣。」
「我想回江南了。」沈安安說。
墨香抿唇,「姑娘是不是想老夫人了?不若告訴夫人,讓她派人將老夫人接回來?」
沈安安輕輕搖頭,「祖母她不會回來的。」
「可……貴妃娘娘怕是也不會答應讓姑娘回去,還有夫人和老爺。」
沈安安當然知曉,娘在京城官宦中挑揀,就是要她留在京城,怎麼可能捨得她再離開。
「可——若是我尋了個夫家,非去江南不可呢?」
墨香一怔,「夫人不會給姑娘說江南的人家的。」
沈安安回眸一笑,「不找江南的,但可以外放啊。」
她想安靜且自在的過完一生,而非被拘於後宅中,重新經歷一遍新的悲劇。
墨香還未想明白姑娘話中意思,就見姑娘站起了身,忙上前攙扶。
「時辰不早了,姑娘早些休息吧,後日就是中秋節了,明日府里就該熱鬧了。」
「嗯。」
在沈府,她才算真正過了一個闔家團圓的中秋,可比起在江南,卻總缺少了喜悅和期待。
若又比起上一世在四皇子府的中秋,總是強了千百倍的,人,還是要知足才好。
翌日一早,府邸就忙活了起來,只有海棠園依舊靜悄悄的,沈夫人知曉她有愛睡懶覺的習慣,安排了管事不讓打擾。
沈安安醒來時,日頭已經照至了窗欞書案上。
墨香聽見聲音進屋,給她更衣梳妝。
「姑娘可算是起了,夫人和公子都等您有一會兒了。」
「等我做什麼?」沈安安一臉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