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尋常男人。不對,其實尋常男人也不會太在意這種事情,更別說從來沒與女人相處過的趙野了。章絮壓著胸前的衣服,有些猶豫,又看他真的很關心自己的模樣,便試圖直白但拐彎抹角地問,「你知道女人的身體是每個月都會出血的麼?」
和他成婚的時間太短,一次月事都沒讓他碰上。
果不其然,男人聞言,皺了皺眉,彎腰把手裡的東西都放在地上,然後關切地走到她身邊,蹲下,把她從頭看到腳,發覺她的肌膚都是完好無損的,右腳腳背上的傷口也都長結識了,再問,「哪裡出血,我怎麼沒見過。」
這怎麼說得出口。她的臉頰更紅了,忸怩道,「你別問我……你別看我!」說罷便要把頭扭開,往牆上去,要把臉埋進石頭縫去。
趙野覺得她說話怪莫名其妙的,說一半藏一半,分明告訴他生病了,讓他心急,可這會兒走過來看又不像是很嚴重的樣子,禁不住問,「我不懂女人,我自小身體好也沒生過什麼病,是真的很嚴重麼?如果嚴重我們就不去虢縣了,這裡回虢縣還要往東走。乾脆去陳倉,陳倉是大縣,縣上的大夫肯定也更好些。」
女人被他關心得心口一暖,別彆扭扭地說,「沒多嚴重,就是想去問問。那也不是什麼壞事,女人出血了就能生小孩,我三姐我五妹都是這樣的。」也不知道怎麼解釋,最後乾脆紅著臉告訴他,「出血了就不能行房,不能和你睡覺,你懂了麼?」
說到這裡,趙野神色一變,若有所思地往下看了一眼,直白地問,「今晚能不能?」
如願以償。她驚喜地轉回頭看他,咬了咬唇,勾起唇角,顧左右而言他,「先把火升起來吧,晚上沒火我怕。」
但是他們誰都知道,今日外面這麼濕,手上又只撿來幾根乾柴,燒鍋飯就等摸著黑過夜了。所以他不走,渴望地伸出手摸她,再問,「今晚能不能?」
「……能。」章絮咽了咽嗓子,有些不敢相信似的點點頭。
他們才吵過架,吵得是她生平來最凶的,真是不管不顧怒火中燒,把什麼話都說出來了,還威脅他要和離。女人都找不到由頭與他和好如初,以為多少得冷戰幾天,當陌生男女,誰知道他和自己想的一樣。
得了首肯,趙野邪笑了下,起身,心急地去收拾東西,生火做飯。他才不在意男人女人吵架的那點口角之爭,只要娘子原諒他了,他們就還是這世上最好的一對,該做什麼便能做什麼。
所以今夜是坦誠的,完全,她
第一回學著趙野,在天還沒亮的時候就把身上的衣服脫了個精光,像山林的女兒。
真美,女人的身體無疑是女媧娘娘手指下最偉大的創造,趙野只抬頭看了一眼便被吸引住了,突然的口乾舌燥。
「你別看我。」章絮出言提醒他,「我都能忍著不看你了,你也不要那樣熱切地望著我。我早就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頭了。」
「娘子這樣美……我如何忍得。」趙野覺得身上有火在燒,要把他焚毀,要把他燃著,所以連雙眼都是火熱的,好像能把手中的枯葉看出灰燼來。
「情愛誤事,一旦開始就找不到
盡頭。「女人清楚他也更清楚自己,實在是寂寞太久,也空虛太久了,想被愛和欲望填滿,想睡在男人的懷抱里,「我不想明日睡醒了便開始懊悔……」
正所謂春宵苦短,年輕男女們最不能接受這樣短暫的夜晚。
「懊悔什麼?」趙野聽了她的話,冷靜,冷靜,再冷靜甚至把腳邊的濕衣服撿起來,重新貼在皮膚上,好降低愈發燙手的體溫。
女人光著腳踩在石頭上,把隨身的物品一樣一樣拿出來,甩開留在上面的雨水,攤平在地,毫不猶豫地答,「懊悔自己被男色所惑,忘了此行的目的。」
男人聽懂了,笑,開朗地笑,問,「我以為娘子在這種事情上也要裝一裝,沒想到此前所做,皆為真意。」
外面又開始下雨了,淅淅瀝瀝,有小雨點被風吹進來,吹落在章絮的腳跟上。
她覺得腳踝一涼,便忍不住低頭看去,看見那滴晶瑩剔透的水珠,不經意間答,「這怎麼裝。女人裝不了的,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是最誠實最好懂的,都不用明說,你肯定能明白。」
趙野覺得自豪,儘管他沒有幾件事能在章絮這兒拿到頭籌,但他聽了也覺得自豪,於是厚顏無恥地問,「我能問和杜兄弟相關的事麼?」
「什麼?」章絮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問事關亡人的事情。
「只這件事,你更喜歡我,還是更喜歡他。」他真像那找不到優點非要來她面前炫耀一番的公老虎,仰起腦袋等她夸。
章絮不想議論亡人,覺得這樣背著前夫,或者拿前夫出來比較,不道德,於是佯裝惱怒,拒絕,「好好的,幹嘛要提他。」
男人不依不饒,他甚至強調,「我知道你心裡更喜歡他,我認。我只想知道有沒有哪件事我是比他更強的。」他說完乾脆走了過來,步步緊逼,把她往洞口逼去,復問,「只這件事,你更喜歡我,還是更喜歡他。」
不能拂老虎的面子,當然,也不用刻意偽裝成他更好的模樣。女人咽了咽口水,下意識將攀附在石壁上的右手收攏,緊張道,「過去太久了,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