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如意在黑暗中醒来，喉咙干涩得像是被塞了一把沙子。她眨了眨眼，睫毛扫过某种粗糙的布料——她正躺在一张四柱床上，头顶是暗红色的天鹅绒帷帐。房间没有窗户，唯一的光源来自床头一盏造型古怪的油灯，灯座是一个跪姿的女子铜像，双手高举托着灯盏。
“醒了？”
沈醉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闫如意猛地坐起，随即一阵眩晕袭来，不得不扶住床柱。她这才注意到自己换了一身衣服——丝绸睡袍，暗红色，与帷帐同色。
“你对我做了什么？”她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沈醉从扶手椅上起身，缓步走到床边。在摇曳的灯光下，他的面容显得更加苍白，眼下的阴影如同淤青。“只是让你睡了一觉。”他伸手想触碰闫如意的额头，被她偏头躲开，“记忆融合需要时间适应。”
闫如意攥紧床单，指节发白：“我不是你的妻子，这只是某种...心理暗示。”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沈先生，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让我产生幻觉，但现代医学上这叫——”
“附体？转世？还是集体无意识的原型再现？”沈醉轻笑，从床头柜拿起一面铜镜递给她，“那你解释一下这个。”
镜中的脸确实是她的，但左眼角多了一颗泪痣——闫如意确定自己从未有过这样的特征。更可怕的是，当她盯着镜子看时，镜中影像竟缓缓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她绝不会做的诡异微笑。
“啊！”她失手打翻铜镜，金属撞击地面的声响在密闭房间里格外刺耳。
沈醉弯腰拾起镜子，动作优雅得像是在歌剧院捡起一位女士的手帕：“如玉生前最喜欢这面镜子，她说能照见灵魂。”他的指尖抚过镜面，“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梦殇》会选择你了。”
闫如意突然想起什么，掀开睡袍袖子——她左手腕内侧有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疤痕，从记事起就在那里。而《梦殇》画中女子，在镜外的那只手腕相同位置，赫然画着一道朱砂色的伤痕。
“这不可能...”她喃喃自语，却感到一阵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那幅画的每一个细节都像是从她记忆深处挖出来的，连女子眉间那抹哀愁都与她每次噩梦惊醒时镜中的表情如出一辙。
沈醉突然单膝跪在床边，抓住她的双手：“如意，不，如玉...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他的声音颤抖着，“每一次轮回，你都会忘记我。每一次我都要重新找到你，唤醒你...”
闫如意想抽回手，却发现沈醉的体温低得异常，像是握住了一块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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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头对上他的眼睛——那里面盛满的执念让她不寒而栗。
“你...到底活了多久？”她颤抖着问。
沈醉微笑，露出过于尖锐的犬齿：“久到忘记死亡是什么感觉。”他松开一只手，从西装内袋取出一块怀表，“看看这个。”
怀表盖内是一幅微型肖像画，画中女子穿着明代服饰，面容与闫如意一模一样。表盖背面刻着一行小字：万历二十八年，赠吾妻如玉。
“三百多年了，”沈醉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我收集了所有与你有关的物品，所有你转世后的画像...但只有《梦殇》能真正唤醒你的记忆。”
闫如意突然想起一件事：“那张支票...上面的签名...”
“是明代花押，我习惯用它签署重要文件。”沈醉站起身，走到房间角落的一个檀木柜前，从抽屉里取出一本厚厚的册子，“这是你的‘履历’。”
册子翻开，每一页都记录着一个与闫如意长相相似的女子——姓名、生辰、死因...最早的记录可以追溯到明末，最近的一页是一个叫“席芸”的女生，死于1993年，17岁，车祸。照片上的女孩对着镜头微笑，左眼角有一颗泪痣。
“她们...都是我？”闫如意感到一阵恶心。
（本章节完结）